“你见过贝拉夫人吗?”萨贝达从思考中醒了过来,这个问题突兀得像一个高音里跑调的音。

    “贝拉夫人?”罗纳德在水渍上画圈,他想起了女人傲慢的面孔,还有她绝伦的天赋。上帝是多么不公啊,竟把金沙子全倒在天平的另一端,“何止是见过,天天都见!”他夸张地叹了口气,“这位夫人脾性古怪,和我们的关系都不是太好。”

    推理先生抿了一口酒,这着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,从那位夫人的表现看来,她的人际关系可见一斑。不过还是感谢罗纳德有价的友情,推理先生付了酒钱。

    “这就要走了吗?我以为我们能多聊聊的。大忙人推理先生。”罗纳德朝他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“我还有事。”他简短地说。

    “下个月有一场公开演出,我也在其中,你会来吧?奈布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推理先生当然会出席,无论是为了谁。

    待他回到旅馆时,前台对他说这里有一封他的信。餐盘式的设计,手绘的银色刀叉下写着收件人的姓名——奈布·萨贝达。

    “我亲爱的大侦探:

    ????? 已有好几天没收到你的消息,听闻你与金蔷薇剧院的男首席走得颇近。那人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?他不过一个喜欢奉承的骗子。你看人的眼光宛如在菜市场挑选烂菜叶的乞丐,小心被里边的虫子咬到了手。善于观察的推理,重情重义的士兵,在奶油里迷路的小饼干,我曾在军营里与诺顿·坎贝尔有过几面之缘,他的确是个能说会道的年轻人,但他绝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友善!你被骗得风餐露宿时,我早已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房间,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在那儿度过愉快的每一天的。

    ???? 下个月时金蔷薇剧院将有一场公开演出,你铁定会时间在表演结束后与我一同共进晚餐的吧?作为阔别多年的“好友”,我们不应该一同坐下共进晚餐,聊聊当年的事?枉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长信!你一定会来的吧?写这句话时梅洛笛的钢笔似乎断了墨,那些字像是血滴上去的。推理先生想。

    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 你最亲爱的D.M”

    好在这封信的内容很短,他没花几分钟便一览无遗。这是萨贝达为数不多的耐心,或者说能平静看完的信。他不清楚梅洛笛为何总对他穷追不舍,他既不漂亮,也不可爱。就如梅洛笛所说:“你的眼睛是两只蓝金花虫,撕咬着叶子爬行生存,你缝起的嘴角是多么丑陋,这就是缄默让你付出的代价。你这个没人爱的小破烂,拍卖不出去的残次品,除了我还有谁会爱你?我的爱不过是对你的一时怜惜!请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谁!”

    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谁。不然不会在接受对方如此多的辱骂后依旧平静无波。

    梅洛笛爱他吗?爱和这个名字放在一起是如此突兀,好似布丁加上生鱼肉。爱究竟是什么个东西?一会让人温情脉脉,一会让人暴跳如雷,一会让人心怀谢意,一会让人自怨自艾。梅洛笛的爱是种暴力,是刺入他眼睛的视线,是扯破他嘴角的指甲,是那些攻击性的言语,是铁处女的拥抱。他爱他,萨贝达在他的怀抱里,如同一只被撕咬得皮肉褴褛的鱼。人人都是鱼,各自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,用着不太聪明的眼睛。